初秋的湖北省石首市團山寺鎮長安村,稻浪翻滾,鴨群穿梭啄草,蛙聲此起彼伏。“這里的鴨不叫鴨、蛙也不叫蛙,叫‘工作鴨’‘工作蛙’,它們都是田里的勞動者。” 村黨總支書記趙文龍的話里,藏著這個曾經的省級貧困村的蝶變密碼——從733戶人家中有95戶建檔立卡貧困戶,到如今村級集體經濟收入超百萬元,長安村用“鴨蛙稻”的探索書寫了鄉村振興新答卷。
鴨稻蛙生態共贏。李子豪 攝
“生態突圍”打破“雙重困局”
2017年,原長林咀村與六波庵村合并為長安村,合并后的村莊面臨著“雙重困局”:全村有95戶生活在貧困線以下,被評為省級貧困村;賴以生活的水稻種植因為長期施用化肥,不僅土壤板結、水質變差,畝均收益更是低至“夠吃不夠花”。
長安村黨員干部憂心忡忡、圍坐議事。“上世紀七八十年代,田里蛙聲連片,溝渠里的水捧起來就能喝。后來化肥農藥用多了,蛙沒了、水臟了,錢也沒多賺。”這段共同記憶成了突破口,讓大伙想起了原長林咀村探索種植的“鴨蛙稻”。
2014年,原長林咀村黨支部挑選了4戶黨員家庭,在14畝稻田里率先試水“鴨蛙共生”模式:鴨子負責吃雜草、松土壤、產糞便,青蛙專吃害蟲,冬季再種上紫云英當綠肥。這場青蛙和鴨在稻田里合作完成的生態修復運動,不僅減少了對水稻的危害,而且種出的稻谷香氣撲鼻。
經過走訪調研、試種示范,長安村黨員干部迅速動員村民,推廣種植“鴨蛙稻”。“起初種‘鴨蛙稻’時,我覺得只是個‘花架子’。后來發現,黨員家的稻子沒打藥,收的米還更值錢。”村民劉迪云看到試種戶的收益后,算了筆賬:過去20畝田年投入化肥農藥5000元,改種“鴨蛙稻”后,每畝5只鴨、每只8元,僅花800元,青蛙成本幾乎可忽略,“現在一畝地多賺1000元,20畝就是2萬元!”
2022年5月,長安村黨總支統籌引領全村全面種植“鴨蛙稻”,從起初的14畝到目前的4500畝,3年間“鴨蛙稻”鋪滿田間,2024年更拿下綠色產品認證,徹底走出“越施肥越窮、越打藥越虧”的惡性循環。
“共生密碼”解鎖發展動能
“鴨子是‘活犁耙’,青蛙是‘生物殺蟲器’,它們聯手做了場生態修復。”趙文龍蹲在田埂上解釋“鴨蛙稻”的科學邏輯:鴨子穿梭時翻動土壤,讓根系呼吸更暢;糞便自然發酵成有機肥,替代70%的化肥;青蛙捕食稻飛虱、螟蟲等害蟲,讓農藥使用量減少90%以上。
這種“稻護蛙、蛙吃蟲、鴨除草、鴨糞肥田”的共生系統,不僅讓土地“喘了口氣”,更讓稻米品質躍上新臺階。2024年,長安村“御稻山再生大米”通過綠色食品認證,每公斤售價較普通大米高出4元,仍供不應求。
為讓生態模式走得更遠,村里建起智能育秧中心,統一培育抗蟲性強、適合本地的稻種,通過長生水稻種植專業合作社實現“六統一”:統一供種、統一育插秧、統一技術指導、統一收割、統一加工、統一銷售。“過去各家各戶亂種,品質參差不齊;現在合作社把控全鏈條,大米袋子上能溯源到哪塊田、誰種的。”合作社負責人說。
生態好轉帶來的驚喜不止于稻田。如今的長安村,溝渠里的水重新變清,越冬的候鳥多了起來。村民們說:“晚上能聽著蛙聲睡覺,早上被鴨叫喚醒,這日子舒服!”
生態價值打開無限空間
“單打獨斗成不了氣候,得抱團把產業鏈做長。”趙文龍的思路很清晰:以“鴨蛙稻”為核心,聯動長香農機專業合作社,形成“種植+加工+銷售”的全產業鏈。
在合作社帶動下,長安村不僅種稻,還發展再生稻,畝產提升至800公斤;加工環節引入碾米、包裝生產線,把稻谷變成真空包裝的精品米,附加值提高30%;銷售端對接武漢、荊州等城市商超,還通過電商平臺賣到全國。
“村集體收入從‘合并初期幾乎為零’到2024年的105萬元,靠的就是產業鏈分紅。”趙文龍算起集體賬。合作社每年按利潤的15%給村集體分紅,農機合作社服務周邊村莊收取服務費,“這些錢又投回村里修水渠、建曬谷場,形成‘賺錢-投錢-再賺錢’的良性循環。”
如今的長安村,田埂上停著村民的小汽車,新房一排排拔地而起。從省級貧困村到“生態小康村”,長安村用“鴨蛙稻”證明,守護綠水青山,就能種出“金稻穗”,而黨組織的引領,正是這場綠色革命的“播種機”。
正如稻田里那片不斷延伸的綠,長安村的故事還在繼續。下一步,村里計劃發展“稻田間研學”“生態米體驗工坊”,讓“工作鴨”“工作蛙”不僅能產糧,還能引來游客,讓生態價值在鄉村振興中綻放更多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