編者按

　　駐村進入第二天。昨晚分手時，張凡特地提醒過我們：明天要早點來，活動安排會有點多，“周六很多在外務工的村民回家，搞活動有人氣！”

　　一天跑下來，我們才發現，還是小看了一個村莊的“生態圈”。不是活動有點多，而是超級多。我們列數了一下，開會、入戶、看產業……大大小小一共15項。光翻看、整理這一天的采訪記錄，我們都感覺頭皮發麻。

　　讓人發憷的一天，是從哪里開始的呢？

　　張凡（右）早班會布置村里各項工作

　　每日工作例會

　　火藥味有點濃

　　12月7日早上7點50分，我們趕到丁窯村黨群服務中心。

　　在中心二樓東頭的小會議室里，丁窯“每日工作例會”已經開始有一會了。會議桌前圍坐了一圈，8名村干部一個不落，個個正襟危坐，表情嚴肅。張凡作為村組干部中唯一的女性，很醒目。

　　這個例會制度其實一直都有，但卻是張凡來了以后，才規范起來的。過去，村里開會，村干部想來就來，想不來就不來，到鄉里開會也總是遲到、早退。今年7月，張凡上任后，每天最早來最遲走，其他村干部就不好意思不守時了。

　　例會的主要議程有三項：村干部依次匯報前一天工作完成情況、村書記張凡總結點評、布置新一天的工作安排。

　　前面村干部的匯報我們沒趕上，后面的兩項議程，還是讓我們小小見證了這個“丫頭書記”的厲害。

　　在班子里年齡最小，但張凡一點不怯場，該表揚的表揚，該批評的毫不留情，火藥味十足。第一個“挨槍”的是村會計殷紅言。“殷會計，你手上的黨建臺賬怎么還沒弄好？”“昨天有個事耽誤了……”張凡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，“我們當干部的不能嫌事情繁瑣就不弄。今天必須補上！”

　　殷紅言之后，主持村委會工作的副主任丁友凱也沒逃得了。“丁主任，派出所要入戶開展男性家族血樣采集。要你通知在家被采集人員的，還有什么困難就說，大家一起商量怎么辦！”張凡雖然說話客客氣氣的，但丁友凱的臉一下子紅了。

　　“下面，我們布置一下今天的工作……如果沒有異議，我們分頭執行吧！”整個會信息量很大，節奏也很快，7點55分，張凡宣布散會。

　　早早散會既是這些村干部的作風干練，也是因為8點半還有一個會——“低收入戶入股冬棗地經營大會”。張凡和其他干部一起，對會場做著最后的布置工作。

　　布置完畢后還有幾分鐘等候群眾入場時間，張凡把丁友凱拉到一邊，嘀嘀咕咕的。我們很好奇，兩個人剛紅過臉怎么又湊一塊去了？“書記說得對，血樣采集看似小事，我們村里如果有老人、孩子走失或者刑事案件，就可以通過血樣比對DNA，縮小尋找范圍。” 丁友凱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很有意義。

　　圖為張凡帶領簽約的貧困戶和村組干部在冬棗地除雜草

　　冬棗地里劃分責任區

　　產量就是干部的“成績單”　　

　　8點半，“低收入戶入股冬棗地經營大會”如期舉行，能容納百人的會場座無虛席。

　　這個會是張凡出的點子，和村干部們商量、調研后，拿出來具體的實施方案和細則。方案規定：讓低收入戶以勞動力入股村集體的冬棗地，參與田間管理，村集體日常不支付工資，待冬棗收成后，按銷售收入的20%來支付。棗樹管理只是忙一陣子，不想出門的低收入戶在家門口有了一份工作；打工的可以繼續出去打工，多一份收入；村集體解決了用工難，還騰出了一筆工錢用來發展項目，一舉多得。

　　由于之前村干部們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工作，會上，各個低收入戶代表和負責包片的村干部分批上臺，簽字、按手印，井井有條，過程很順利。

　　“到時候如果覺得我們賣棗賣便宜了，也可以和我們說，等值的冬棗讓你們拖回去，自己去賣，多賣一毛是一毛，對吧？”會議臨近尾聲，張凡順勢拋出了“以棗分紅”的第二套方案，引起現場一陣歡聲笑語。

　　會議一結束，趁大家熱乎勁還沒過，村干部們就分批帶著自己簽約的低收入戶下地去了。

　　冬閑時節，浩浩蕩蕩的下地人群，是鄉村難得的熱鬧景象。

　　一路上，張凡給我們介紹這樣做的目的：把100畝冬棗地劃分成8個責任區，每個村干部負責一個片區，責任到人。誰管理的好，誰管理的不好，看各自棗產量、大小、品質，一目了然。干得好，有面子。干不好，村里也有方案：因操作失誤造成冬棗樹受損、果實不飽滿等，最高將扣除一年勞務工資的10%。“也在考慮，讓村干部入股、分紅，把大家的利益牢牢綁在一塊！”

　　現在是冬天，地里的活并不多，差不多半小時就干完了，“讓低收入戶都動起來，出出汗，已經實現我的預期效果了！” 張凡有說有笑。

　　圖為張凡在丁窯村留守兒童周末課堂輔導留守兒童功課

　　鄉書記的一句話

　　把小書記問懵了　　

　　上午10點到12點半，是村里每周一次的留守兒童親子活動。張凡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幼兒教師，教孩子們拼中國地圖，講故事。中午，村里還給孩子們安排了一頓免費午餐。

　　下午，鄉黨委書記宋一河把車停到村口，步行進村來檢查，一路走一路看，看的很細。當他發現村道邊的行道樹有幾棵長得有點歪，找到張凡，第一句話就是：“趕緊找人加固一下！”

　　說了幾個自己在村里看到的小問題后，宋書記還給張凡現場出了一道考題：“給我說一說，村子這兩天有沒有什么變化？”這個忽如其來的測驗，把張凡給問懵了。

　　宋書記走后，她有些委屈地對我們說：書記每周都要來兩三次，一個村兩天能有多大變化，這要求是不是太嚴苛了？

　　張凡是個有靈氣的姑娘。她生了一會悶氣，又在自己和會計共用的小辦公室里踱了十多個來回，然后對我們說：“我想通了！書記這么嚴格要求，是希望我們走得更快、做得更好，我們唯有加倍努力！”說完，她給自己做了個加油的手勢。

　　圖為里仁鄉黨委書記宋一河（左一）來到丁窯村安排農村空間治理工作

　　接下來，我們馬不停蹄地去看了七八個現場，聽老百姓講張凡和其他村干部們的故事。公共空間治理，小劉河40余畝河灘地怎樣一分一分平整出來，種樹、套種雪菜；張莊組30多戶農房改善，怎樣一戶一戶吃閉門羹、受委屈做下來的；村里的貧困戶胡為喜要到鄉集鎮買房，張凡開車領著去看，一家一家找開發商談價格，幫忙裝修、搬家……

　　圖為張凡（右一）帶領村組干部察看農房改善現場

　　晚上八點多，我們結束第二天采訪，離開村里時，張凡還在村部，召集干部點燈開會，商量明天幾項重點工作如何推進。“上午的小村說事日流程一定要規范好”“上次小板凳議事會上群眾反映的幾個問題，我們是怎么解決的，明天怎么答復？”

　　還有，張凡給關心村子發展的能人究竟準備了什么樣的“小驚喜”？我們沒問，這一天我們收獲了許多的疲倦、許多頭皮發麻的故事、許多的小驚喜。

　　讓我們帶著期待，迎接下一個明天！